一件令我難忘的溫馨情事

 

 

  我的原生家庭是個男丁眾多、大男人主義恣意橫行、父權稱霸的傳統農村大家庭,大部分的成員在這傳統思維的薰陶下,沉默寡言,不善於表達內心的想法、情緒,也不希望有任何一個人去窺探心中那脆弱的角落。親情、關愛似乎在這家中注定是要在黑暗中成長。但,在我即將啟程到台北的前幾天,有一株的幼苗悄悄的探出頭來……

 

  原來,事情不是我想像的那樣。

 

  記得在準備行囊的那天,手上拎著從嬸嬸那兒借來的行李箱,我北上的消息也在那幾天沸沸揚揚的傳開,成了大家的焦點。不為什麼,只是咱們家唯一的女孩要獨自出遠門。「你要什麼時候上去啊?」奶奶問著。「你知道要怎麼搭火車?要怎麼走到你姑姑家嗎?」爺爺問到。一向不愛別人擔心的我逞強的用很有信心的語氣回答「安啦!我早就都問好了、安排好了!」其實,我什麼都不會。

 

 上台北的前一天晚上,看到阿公正拿著大鐮刀,生龍活虎,揮灑自如的在修剪樟樹,一會兒就聽到對媽媽說:「要是我今天把田裡收成的事都交代處理好,說不定明兒就可以陪她上去台北了。」聽到這句話,我急忙衝到屋外,喊著:「阿公阿!你田裡收割的事慢慢來就好,我自己出門可以的,你孫女可厲害著呢!」對於門禁森嚴的我,難得可以一個人出去闖蕩闖蕩,豈能讓他人破壞了這大好機會!

 

 

   隔天起了個大早,全副武裝,準備妥當,像是要上戰場似的,只是,一會兒坐在樹下享受著徐徐薰風,伴著那成熟稻穗的味道;一會兒窩在電腦前看著新聞,甚是不安。看著奶奶剛從市場回來,扛著那十袋的牛舌餅要我順勢帶到台北送給姑姑。眼睛愣愣的瞪著那十大袋牛舌餅,下巴隨之掉到地上,想不到這奶奶給她女兒的愛心是多麼的多、多麼的重。

 

 

   終於捱到了該出發的時刻了,爺爺急忙的跑進廚房,拿了顆今當天剛摘的芭樂,和一罐早上剛熬好的甘草汁,要我帶著在車上慢慢吃。又連忙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鈔票,像是他珍藏已久的寶藏,毫不猶豫的往我的包包塞,那年邁的眼流露著擔心,好似我一出門沒有他的帶領就會弄丟似的。在往火車站短短三十分鐘的路程,全都充斥著爺爺的叮嚀。在心裡忍不住開他一個玩笑:又不是嫁女兒,說的一副我真的回不來似的。

 

    或許,長輩們對於子女的關愛也僅僅如此而已,以物質來代替他們的擔心。

 

 

 

   經過了一站站的旅程,終於抵達目的地。迎接我和到大包小包行李的是騎著小綿羊的哥哥。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到姑姑家的。

 

 

  剛下榻,姑姑便拉著我告狀,說著:「唉唷!你都不知道,你阿公從昨天就不斷的打電話,交代我說,咱們家的小姐要出門,到了車頭可要去接她,晚上要帶她出去逛逛,三餐要記得吃,晚上記得叫她早點睡,去營隊集合可要親手把他交給負責人,親眼看她上車才可以,……」姑姑絮絮叨叨的話語像是一根小辣椒似的嗆得我鼻酸眼紅,眼前是模糊的爺爺身影……

 

 

  沒有這次北上的行程,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,大男人主義的阿公,嘴上絕不會說出關愛的隻字片語的爺爺,對於我們的愛,不是只有那幾張皺巴巴的鈔票,那幾通電話,那些反覆的叮嚀,而是有如風箏線那般綿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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